嚴妝夫人

萬年抽風渣文手

Criminal Police&Offender Profiling

01.

少女們赤裸著身,佇立在林中,年輕的胴體散發幽香,黑色的長髮如瀑,眉眼溫潤而美好,光潔的背上伸展出美麗的,如同昆蟲般的鞘翅,她們閉著雙眼,如同森林中沉睡的妖精。
黑色的休旅車停在一處森林公園外,刑警踩過秋天的落葉林,乾枯的枝葉發出清脆的聲響,大片的林區已被明黃色的封鎖線包圍,探照燈將夜晚的森林照耀成白晝,早一步到達的鑑識人員忙碌地穿梭採證,幾名刑警正在詢問發現案發現場的登山客與國家公園管理處的負責人。紀文站在警戒線外,蒼白的地燈將少女的面容映照出詭局的陰影,五名正值青春年華的女孩,如同精心雕琢的藝術品般,所有人幾乎是下意識地放輕了腳步,深怕打擾了沉睡中的精靈。「手法老成,屍體經過初步的防腐處理,第一案發現場不在這裡,法醫判定,所有死者死亡時間不超過半個月,看來這起案子要正式轉介到重案組了。」同樣被傳喚而來的顧東明與重案組隊員們從地方警察那接手了案件,年輕的副組長走到紀文身旁,看著那些早已沒了生息的女孩,縱然是身經百戰的刑警,面對年輕生命的逝去,仍就感到不忍與沉痛,如果她們還活者,在這最燦爛的年紀,她們會是校園內最美的一道風景,也許會是成績優異的女孩,或是成為啦啦隊的隊長,但再多的如果與也許,也喚不醒早已冰冷的軀體。邊聽著邊跨入林區,紀文打開隨收攜帶的手電筒,照向其中一處被陰影覆蓋而無人察覺的樹幹:「這裡有血跡,採集回去和死者做比對,很有可能是兇手留下的。」放下手電筒,抬眼時卻看見案發現場內多出了一個人,男人緩慢地將手探向屍體,側臉被探照燈映成不尋常的慘白,就在韓寒即將觸碰到遺體時,一隻手自身後握住了他的手腕,強大的手勁讓他以為自己的手腕會被好友捏斷,紀文冷峻的聲音響起,他甚至能聽出裡面隱含的驚嚇與憤怒。「非相關人員請勿進入現場。」刑警如此對著多年的友人說道。這裡的騷動引起了其他人員的注意,投來探詢的目光。韓寒悻悻然收回手,隨興地將身體往後倚靠在比自己高出半個頭的工作狂身上,全然無視紀文山雨欲來的臉色:「你有發現一件事嗎?」「什麼事?」紀文面如沉水,在站在原地當人柱或拖走友人之間猶豫不決。眼鏡下的桃花眼如同傾倒了一池濃墨的潭水,幽黑深沉,唇盼勾起了戲謔的弧線。
「她們都……長得很像。」

他仍記得,入學後的第一堂犯罪心理學課程,講台上的老師問的第一個問題:「一對姊妹在母親的葬禮上遇到了一個很好看的男生,之後妹妹便祈禱著她的姊姊死去,這是為什麼?」「那男人是姊姊的未婚夫。」「是妹妹的前男友?」「情殺。」各種答案紛紛出籠,甚至已經有人編排出一齣狗血連戲劇。老師抬手讓學生安靜下來,問:「還有人有其他答案嗎?」有著一對桃花眼的男孩舉起手,午間的陽光透過窗櫺,灑落在他的身上,清晰了男孩臉上令人迷醉的笑容。「因為妹妹認為,只要有人死了,就可以再見到那個男人。」男孩如此說道。老師沒有說出正確答案,但在多年後,紀文在一項美國聯邦調查局給重刑犯的心理測驗中看到了這道題目,以及所有犯人一致的答案。——「因為妹妹認為,只要有人死了,就可以再見到那個男人。」
「這些年,你到底去了哪裡?」黑色SUV行駛在通往警政總部的路上,紀文問出了心底一直以來的疑問,語氣卻更像審問犯人。韓寒靠在椅背上,偏過頭看著駕駛座上的男人,畢業後進入刑警隊的紀文脫離了學生時期的稚嫩,執法人員的嚴謹與冷肅將本就優異的男人襯托得更加迷人,他們仍是那個紀文與韓寒,但他們都變了,被生活、被現實打磨掉青澀的稜角,帶上了大人的狡猾與社會的市儈,擁有一對桃花眼的男人掩去目中驟然而生感概,換上刑警熟悉不過的看不透的深沉,韓寒笑著:「如果我說我是去出國深造了,你會不會用手銬把我銬上?」多少逃漏稅、犯了罪的藝人高官慣用的逃跑台詞,邊說著邊將雙手伸出,挑了挑眉,一副任憑處置的模樣。「你這是在自投羅網嗎?」轉動方向盤駛進總部的地下停車場,紀文接過男人的話,沒有多在這個問題上作停留,他清楚,只要是韓寒不想說的,如何逼問都不會有用,他還記得,在警校時,這狡猾的狐狸成績最好的科目是犯罪心理學與反偵刑,測驗時將所有同學耍得團團轉的畫面仍記憶猶新。將車倒入車位,打方向盤的動作乾脆俐落,車身平順地滑入停車格內,停妥了車,紀文側首正要解開安全帶,男人溫熱的氣息與帶著笑的嗓音在他的耳畔響起:「如果有一天,我自投羅網了,紀警官會抓我麼?」「如果犯了罪,不管是誰,我都會將他繩之以法。」按下安全帶的扣鎖,刑警如此說道,男人深邃的眸中刻寫著正直與冷峻,執法者的嚴謹與剛正不阿,這是他們進入警隊的第一天,對著長官以及警徽所立下的誓言。「別這麼嚴肅,紀警官,這樣會交不到女朋友的。」韓寒推開了車門,回頭輕撫過男人稜角分明的側臉,不忘調侃兩句。當兩人跨下車時,紀文聽見一聲熟悉的呼喊。「老大!」陳士馬呆愣在他的車前,全程看著車內兩人曖昧的互動,看著好看的陌生男人帶著笑親暱地貼近以往嚴肅冷漠的紀文,而重案組組長也沒有表現出任何拒絕的意思,以往那些被拒絕的漂亮女警都有了解釋,哪怕真實錯得離譜,但現在的重案組第一駭客已經無暇顧及,全被自己腦補出的訊息轟炸得連渣都不剩,只剩下本能的反應。「陳士馬?」現在應該到了文職人員的下班時間了,今日也沒有文職警員的輪班,所以在停車場遇到紀文並不意外,點過頭打過招呼便準備上樓。韓寒自紀文身後探出頭,瞇著眼笑得像隻狐狸:「小朋友你好。」被男人的笑容迷了眼,陳士馬的心臟漏跳了半拍,手足無措地對著他行了九十度的鞠躬大禮。「大嫂好!」尾音在停車場內迴盪不去,甚至驚起了遠處某輛車子的防盜鎖。被誤會的某人輕笑了兩聲:「呵呵……。」紀文:「……。」

陳士馬也不知怎麼的,明明是要下班的,卻又跟著紀文上了樓,回到了辦公室,換來同事疑惑地注視。「小馬,查一下林中那個案件所有受害著的身分,還有一個月內所接觸的人物或重疊的生活圈。」對於自己的屬下願意加班,紀文不介意多分派工作給他。陳士馬欲哭無淚:「好的。」「組長……他是?」顧東明看著跟隨再紀文身後的男人,還來不及問清楚,便被某個知情人員一把勾住脖子拖到角落:「小馬你做什麼?」「噓!」陳士馬對他比了禁聲的手勢,湊到他的耳邊,滿臉神秘兮兮的說:「……那是大嫂。」被突如其來的消息驚嚇得岔了氣,劇烈咳了起來,不敢置信地問:「咳咳咳……這種話不能亂說。」「我在停車場看到……。」將韓寒安置在自己的辦公室內,紀文便看見自己的副組長與下屬鬼鬼祟祟地蹲在角落,組長低沉冷肅的嗓音在他的身後響起,如同帶著冰渣子的狂風呼嘯而過:「你們在這裡做什麼?」「沒、沒有,我去忙啦!」陳士馬拿出了跑百米的速度,逃之夭夭。疑惑地看著下屬的背影,紀文留下話離開了辦公室:「我去一趟法醫室。」鑑識科法醫部一年四季都將空調調到了最低溫,壟罩著一股陰冷的氣息,裡面存放著對重大刑事案件極為重要遺體與現場採集而來的線索,內部嚴格管制,僅有授權合格的法醫與部門工作人員可以透過識別證與密碼任意進出。紀文曲起指節,敲響半霧面玻璃門,負責案件的法醫邢齊自內部用感應卡開了法醫部的門,蓄著長髮的法醫將他領至自己的解剖室內,在落葉林中發現的五具屍體已經被運回局裡,躺在冰冷的解剖上,蓋上了白布。「去除她們背上的翅膀花了我們很多時間。」法醫將初步的檢驗報告與照片交給員警,指著另一個解剖台上平整放置著的物件:「那些是經過處理的樹枝,兇手將被害者的背部劃開,將製成昆蟲鞘翅模樣的樹枝插入她們的體內,幾乎要貫穿整個軀體……。」兇手的手法令看過眾多兇殺遺體的法醫也皺起眉。紀文戴起橡膠手套與口罩,緩慢地掀起其中一面白布,少女沉睡般的容顏映入眼中,冰冷的白熾燈光使她們了無血色的臉更加淒楚,纖長的睫毛如蛾絨般在眼下投下一片陰影,一如生前美好的模樣,彷彿下一刻她們便會顫動著眼睫甦醒,只是當她們躺在這裡時,便意味著再也不會睜開眼了,一一比對過五位受害著的面容,他無法否認韓寒的發現,這五位少女,從髮型、身材到五官,都有許多相似的地方,如同精心收集的洋娃娃般。「這位受害者的指甲有幾處斷裂,已經將指縫內殘留的碎屑送去化驗分析了,她的下顎處也有瘀青的痕跡。」紀文府下身隨著法醫的解說一一細瞧,法醫所能做的是透過遺體的狀態與異樣,將之一一回報辦案的警方,他們無法對案件做直接的論斷,只能盡其所能的替死者重拾應有的尊重,給予仍在世的家人一個答案,而不是了無結果的等待與哀慟。「之後的解剖與化驗結果就麻煩你了,有任何問題隨時連絡我。」檢視完遺體與採集而來的證物,紀文與邢齊打過招呼,帶著檢查報告離開了鑑識科。
獨留一人的解剖室內,幽冷的燈光下,邢齊望著躺在解剖台上的五具遺體,看著她們毫無血色的面龐,輕聲地,如同對著女孩們耳語般:「告訴我,孩子,妳們生前終究經歷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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